殺青戲來得格外得快。得益於路昀烽的教導，整個劇組拍攝的速度如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快，預計月底才能完成的任務，在二十號那天就完成了。

二十一號，天晴，無風，勉強算是一個好天氣。

片場內，所有的器材都被挪開，攝影機跟蹤的場景僅剩下一張床——那是金嵐入夢時，躺著的那張床。

夢境中，時光回溯至千年前，金嵐遇見了邪物之首病中瓷，並接受了他的請求。在尋至他棲身之所，望見他滿身黑色煞氣時，果斷地選擇凈化他。彼時，範問玉態度軟化不少，甚至在最後關頭，自剖胸腹，取出凈靈骨，交與金嵐。

天地間濁氣瞬間散除，纏繞在連鯉身上的黑氣紛紛發出慘叫，湮滅於凈靈骨釋放的純澈靈氣中。原本穩定的空間，也因這個變故，逐漸扭曲。天道發現了金嵐這個改寫歷史的世外人，強硬地將他推出此處世界，令其魂歸二十一世紀。

滿地屍骨，黑與白，光與暗自成一個輪回。金嵐在最後的那一刻，驀地睜大了眼睛。

原本該死去的範問玉，竟完好無損地站了起來。她胸腹前的巨大創口飛快合攏，身上的舞裙如最初相遇般幹凈漂亮。

金嵐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，朝他回眸一笑，奔向連鯉的懷抱。

那一瞬，金嵐猛然發出一聲慘叫，漆黑的雙瞳像是被人用匕首狠狠刺下，流下兩橫血淚。

魂體合一。

窗外陽光正好，無風無雨。耳邊獨屬於現代城市的車鳴不停響起。

躺在床上的金嵐如具屍體一般僵硬地坐了起來。

陽光灑在他半邊臉上，將那如鴉羽般漆黑的眼睫毛，鍍上了一層金色。

是晴天，是溫暖，亦是絕望的深淵。

坐在床上的“金嵐”終於睜開了眼——深褐色的瞳孔被一道血色劃開，傷口下，冰綠色的液體流淌而出，最後霸占了整個眼球。

他朝著鏡頭微微一笑，瞳色冰綠，笑容卻嬌俏萬分。

他似乎是發覺了鏡頭，笑容越發艷麗，與那張俊美的臉合並在一起時，竟妖異得讓人無法呼吸。

“噓。”

鏡頭的最後，金嵐緩緩轉身，剎那，短發肆意生長，如瀑般的長發落於床間，而那雙綠色的瞳孔，像是穿過了長發，詭異地笑著。

這是《病中瓷》的最後一幕，亦是整部劇的重中之重。當那雙不屬於金嵐的冰綠色瞳孔出現時，貫穿了全劇的陰謀騙局，終於浮出了水面。

金嵐的最後一抹微笑，一定要讓觀眾摸到些什麽。這種直擊靈魂的感覺，不能沖擊太大，讓人過於震驚；亦不能太過淺薄，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
“這部戲，就算是路昀烽，也不一定能夠一條過。”阿豬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，一手握蘋果一手飛快削皮切塊，擺放在盤中，讓九點白享用，“殿下，您這招是真的高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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